初冬的夜晚，寒氣愈發浸骨，優籮和鳳歌靜靜的坐在含章殿的陰影裏，窗外寂靜一片，長風穿過雕花寶扇窗的縫隙呼呼的在屋裏回旋，發出嗚嗚的低鳴，仿佛真的是鬼魂留戀的在屋內嚶嚶哭泣。

裹緊身上的狐毛披風，真冷啊，早知道該帶個暖手金爐出來的，這會子，只好忍著了。

“公主，來了！”鳳歌的雙眼在黑暗中閃閃發光，盯著遠處假山上那一抹黑影。這是靈族特有的功能，即便是在黑暗裏，也能清楚的看到地面掉落的針頭。

“噓！別動……”拉住鳳歌的手，將身體隱藏進屏風後面，屏住呼吸，一動不動。

寢殿大門被無聲打開，熟悉的香氣隨風飄散，黑衣人熟練的走到墻角撥弄，密室大門無聲打開，露出菀妃的畫像來。

“母妃，兒臣來看您了！”黑衣人輕聲說道，眷戀的伸手撫摸畫像上菀妃含笑的唇角，“母妃，兒臣無能，到現在都不能替您洗刷冤屈，兒臣枉為人子！”

牽起衣袖細細的將畫像上的灰塵抹去，“不過，快了，就快要好了，王叔已經答應幫兒臣奪回失去的一切，那幾個賤人，兒臣一定會讓她們生不如死。母妃，您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兒臣，保佑兒臣，兒臣成功之日便是嚴家洗刷冤屈之時。”

鳳歌在優籮手心畫了個‘十一’，優籮捏了捏她的手，表示知道，示意她繼續聽下去。

皇子起身關好大門，從懷裏取出香燭祭品，擺在畫像跟前，小心的點燃燭火，跪地禱告，“娘，今兒個是您的生辰，裕王叔說您最愛吃的是禦前樓的百花糕，兒臣給您帶來了，您趁熱吃吧。”

“娘，宮裏都說十七是您的轉世，她長得和您可真像，連王叔都說她跟您剛進宮的時候一摸一樣，娘，這是真的嗎？她真的是您的轉世嗎？娘，看見她我總覺得想笑，您沒看到，老八欺負她時，她眼裏冒著火，像是要將老八千刀萬剮。娘，父皇好久沒有召見我了，他只召見老八，老三，就連老十五都比我見的次數多。娘，我知道，他不喜歡我，他不想見我。娘，老八今天又請了幾個幕僚到府裏，我猜他就要動手了，父皇身體越來越差了，老八等不急了。老五和老七肯定是回不來了，只要老八解決了老三，王叔就會站出來舉薦我，娘，我就要成功了。雖然我只有一個人，我沒法和他們明著爭，可是，皇叔他願意幫我，他願意幫我，娘，王叔說，他這輩子最遺憾的就是晚了一天向外公提親，所以，眼睜睜的看著您進了宮，看著您受那麽多折磨，娘，您在天之靈保佑兒子，為了嚴家，為了娘，兒臣一定要成功。”

十一皇子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，燃燒的燭火幽幽跳動，映得他的臉忽明忽暗，“娘，竹兒懷孕了，太醫說是個兒子，娘，您有孫子了。可是，娘，我不敢讓她留在京城，我怕萬一，萬一…….至少我還保住了這一點兒血脈，只要他平安長大，哪怕只是一個普通百姓，也是好的……”

優籮聽得手腳冰涼，心裏砰砰跳得如同打鼓，十一哥他知道他在說什麽嗎？這是謀逆啊，被查到那是要砍頭的，太可怕了。

鳳歌拉著優籮冰涼的手，寫道：“傳言是真的！”

優籮沒有回答，她想起那方絲絹上寫的話，‘黑雲壓城城欲摧。’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，天啟的天真的要變了嗎？

想起今天，她才怒斥了鳳歌，不可聽信那些下人私下的傳言，然而，此刻從十一皇子口中說出的話，卻讓她不得不正視下午鳳歌說的傳言。

快用晚膳時，慕容軒派人送來了消息，七將王在世的後裔，除了華、秦、還有吳家以外，再沒有人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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